內卷困局:從價格[論斤賣]到技術[虛火]
中國電池產業的內卷,早已從卷產能升級為卷價格,甚至延伸至技術宣傳的[偽創新],形成了一條自我消耗的閉環。
價格戰的慘烈程度,遠超行業想象。2024年中至今,碳酸鋰等原材料價格趨于穩定,但電芯價格仍跌破0.4元/Wh的成本線,部分二三線廠商報價甚至低至0.32元/Wh。
更值得警惕的是技術領域的[內卷式競賽],不少企業將技術發布會變成[參數秀場],動輒宣傳10C、12C快充,卻回避了商業化的核心矛盾。
支持超高倍率快充的電池,材料與制造成本會增加30%以上;整車冷卻系統、高壓平臺需全面升級,每臺車成本再增數千元;而小區電網若有3臺10C快充車同時充電,會直接引發區域供電癱瘓。
固態電池的[商業化迷霧]同樣折射出技術虛火。盡管全固態電池被視為下一代技術方向,但行業普遍預測,即便到2030年,其成本仍將是液態電池的3-5倍,根本無法支撐主流乘用車應用。
然而,部分企業卻急于貼上[半固態]標簽,忽視了電解質界面穩定性、鋰金屬負極枝晶等核心難題。
產能過剩則是內卷的[溫床],2025年全球電池需求約1500GWh,而中國動力電池規劃產能已突破3000GWh,是需求的2倍。
這種過剩并非[總量過剩],而是[結構失衡],低端產能扎堆,高端產能緊缺。
例如,普通磷酸鐵鋰電芯產能過剩,但支持4C快充的高壓實磷酸鐵鋰材料卻供不應求,富臨精工憑借該技術拿到寧德時代42萬噸長單,2024年實現扭虧,這恰恰印證了[差異化才有生路]。
內卷之因:資本、同質化與傳導鏈的惡性循環
中國電池產業的內卷,并非偶然,而是資本狂歡、地方博弈與產業鏈傳導共同催生的結果。
資本的非理性涌入,是內卷的[始作俑者]。2021-2023年,新能源賽道成為資本[避風港],不僅傳統電池企業瘋狂擴產,跨界玩家也紛紛入局。
房地產企業轉型做電池、化工企業跨界搞材料,甚至地方產投平臺也跟風投資。
這種[重規模輕效益]的擴張,導致產能與市場需求嚴重錯配,當市場增速從50%降至30%以下,過剩產能只能通過價格戰消化。
產品同質化,則讓價格成為唯一競爭手段。當前,80%以上的二三線電池企業產品,在能量密度、循環壽命等核心指標上差異不足5%,缺乏獨特技術壁壘。
這種同質化源于技術路線的[盲從],頭部企業做磷酸鐵鋰,所有企業都跟風;頭部做快充,大家又一擁而上,忽視了自身技術積累與市場定位。
很多企業迷失自我,根本不清楚自己是誰、客戶是誰,跟風占便宜最終只能陷入價格戰。
車企的價格戰傳導,則將電池企業逼入絕境。新能源汽車市場的[以價換量],直接壓向占整車成本40%的動力電池。
供應商看不到對手報價,只能通過不斷降價提升排名,訂單份額與排名嚴格掛鉤。這種機制下,電池企業陷入[不降價沒訂單,降價虧本金]的兩難。
內卷之殤:安全、創新與生態的三重危機
長期內卷正在掏空中國電池產業的根基,從質量安全到技術創新,從行業生態到國際形象,危機已全面顯現。
質量安全風險,是內卷最直接的代價。為壓縮成本,部分企業在[看不見的地方]偷工減料。電芯之間的隔熱氣凝膠,從[回]字形涂覆簡化為[一]字形,極端情況下熱失控蔓延速度加快3倍;
電池的安全冗余,從大眾汽車的9%壓縮至不足5%,看似提升了紙面能量密度,卻讓電池在低溫、快充等工況下風險陡增。
技術創新停滯,正在喪失產業未來競爭力。內卷導致企業利潤被嚴重壓縮,研發投入隨之銳減。
2024年,鋰電池板塊104家上市公司中,65家凈利潤下滑,超60家毛利率下降,中小企業研發費用同比減少10%-25%。
反觀頭部企業,寧德時代研發投入是其他幾家上市電池企業之和的3倍,持續推出神行、麒麟等明星產品,毛利率維持在22%以上,形成[馬太效應]。
當企業把所有精力用于應對價格戰,就沒有資金投入下一代技術研發,最終會被全球競爭淘汰。
行業生態惡化,讓產業鏈陷入[多輸]格局。電池企業的低價競爭,向上傳導至材料端,正極材料企業2024年整體利潤為負,電解液企業毛利率不足5%;向下則倒逼車企降低標準。
這種[層層壓價]導致產業鏈各環節都處于[生存線]邊緣,上游材料廠開工率不足30%,中游電池廠現金流緊張,下游車企質量風險上升。
破局之路:以差異化立基,以協同鑄魂
面對內卷困局,中國電池產業不能再[以價換量],而需轉向[以價值換市場],通過技術差異化、產業鏈協同、政策引導與全球化升級,構建健康生態。
技術差異化,是突破內卷的[核心武器]。企業需跳出[參數競賽],聚焦真實場景需求,打造獨特技術路線。
蜂巢能源的[熱復合疊片+短刀電芯]技術,在能量密度與成本間找到平衡,2025年海外出貨占比達30%,為寶馬MINI、Stellantis等車企供貨;
億緯鋰能押注46系大圓柱電池,已量產裝車超3.13萬臺,單車最長行駛里程18.5萬公里,在高端市場形成差異化優勢;
寧德時代則深耕快充技術,神行電池支持4C快充,2025年出貨占比將提升至70%,解決消費者補能痛點。
對于固態電池等前沿技術,企業需摒棄[一步到位]的幻想,轉向利基市場突破。
與其在乘用車上糾結成本,不如先在低空飛行器、特種儲能等領域落地,通過小規模應用積累經驗,降低成本后再向主流市場滲透。
這種[循序漸進]的策略,既能避免技術虛火,又能為未來搶占先機。
產業鏈協同,是抵御內卷的[護城河]。企業需從[單打獨斗]轉向[生態共建],構建[技術+平臺]的雙重優勢。
一方面,要將獨門技術轉化為平臺化能力,蜂巢能源打造的平臺型產品,可通過微調適配不同車企需求,研發成本降低20%;
另一方面,要建立知識產權保護與運營體系,借鑒日韓經驗,LG與SK On曾因專利訴訟對簿公堂,最終以18億美元和解并達成十年合作,而LG與松下更是整合5000余項專利成立管理公司,實現專利收益最大化。
國內企業需加強專利布局,開展FTO調查,避免侵權風險,同時推動專利授權共享,讓知識產權成為[創新反哺資金],而非[競爭壁壘]。
政策引導,為反內卷提供[制度保障]。2025年,新修訂的《反不正當競爭法》明確禁止[低于成本價銷售],為打擊低價傾銷提供法律依據;
八部門聯合發文管控盲目投資,暫停審批30GWh以下低端動力電池項目;
中央財經委會議要求[規范地方招商引資],避免地方政府拼補貼、搶項目。
這些政策已初見成效,欣旺達終止140億元低效項目,普利特叫停102億元鋰電項目,地方產投平臺也開始進行周密的投入產出測算,理性入局。
未來,還需建立[落后產能出清機制],通過市場競爭與政策引導,讓低效產能有序退出,優化資源配置。
全球化升級,是打開增長空間的新路徑。中國電池企業需從[產品輸出]轉向[體系輸出],在海外實現本地化運營。
寧德時代在匈牙利建設工廠,本地化率達60%,既規避歐盟關稅壁壘,又快速響應寶馬、大眾等客戶需求;
瑞浦蘭鈞深耕印尼市場,建設本地化生產線,利用當地鎳資源降低成本,儲能電池出口占比超60%;
諾德新材選擇葡萄牙布局,利用當地低成本勞動力與豐富日照資源,發展光伏配套儲能,避開地緣政治風險。
這種本土化生產+本地化研發的模式,既能降低成本,又能融入當地市場,避免[低價傾銷]標簽,實現從[中國造]到[全球造]的升級。
結尾:
中國電池產業的內卷,本質是[粗放增長模式]與[高質量發展需求]的矛盾。
作為中國制造業[新三樣]的代表,電池產業不僅要在全球市場占據份額,更要成為技術創新的引領者、生態規則的制定者。
破局的關鍵,在于回歸商業常識。技術創新不是[噱頭],而是解決用戶痛點;競爭不是[價格戰],而是創造長期價值;
出海不是[復制國內內卷],而是輸出技術與標準。正如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所言:[行業要比技術創新,比長期價值,比安全性和可靠性,這才是真正的競爭。]
唯有堅持長期主義、價值競爭,才能在全球產業鏈中占據制高點,為世界提供[中國方案]。
 
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
 
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








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
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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